任意胡为

【群刀/12h/春秋】天上白玉宫，人间痴狂客

　（燕秋山x知春）

　　时间跨度长，开放式结局（偏向he）全文4k+

　 情不知所起，一往情深。生者可以死，死者可以生。生而不可与死，死而不可复生者，皆非情之至也。

　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-----汤显祖《牡丹亭》

　　一
　　“各位游客，我们现在走进的是近代史博览厅。”AI导游笑容明媚，领着一群叽叽喳喳地小学生走进一副平面彩图――在动辄上亿像素的当代，百年前的照片实在是模糊不清。

　　“孩子们，我们来看看这张相片。它来自于近三百年前，给我们展示了近代灵气城状聚集物再现人间的景象。它是由隶属异控局，也就是今天种族协商联盟的前身的勇士春秋在深海发现的。”AI导游保持着微笑，转向一小胖墩――该君正把一把薯片塞进嘴里，“孩子，你知道这个发现有什么意义吗？”

　　小胖墩猝不及防被抽到，喷了一地的薯片渣，吐字不清地乱讲：“标志着……标志着当时的人……没见过……”

　　还好AI不会发火，慈祥的导游转过顶着俩薯片渣的头，更正到：

　　“这位小朋友说得有一些问题哦，灵气城状聚集物的重现，标志着自赤渊重燃以来，灵气突破临界值，远古现象开始重现，这件事是世界近代史的开端，也是各种族重现及友好交流的开始……”

　　“所以这幅图依照百年前时代对灵气城状聚合物的命名，起名为‘天上白玉宫’。”

　　二

　　“肖征：下面是异控局工作调度安排……”

　　“肖征：燕秋山，担任海上总负责人。”

　　“你看，我就说吧。”燕秋山抬头冲知春得意地扬扬头，“陛下跟肖征通过气儿了，肯定是我的。”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燕秋山对于盛灵渊抱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感，似乎阅尽千帆的陛下就一定了解一切真相。

　　就连他还有机会修复知春这一件事。

　　木头人没有表情变化，知春从桌子上跳到椅子上面对燕秋山蹲着，黑色玻璃做的眼珠仿佛镜子，将燕秋山全身一点熹微的变化全部纳入眼中。

　　半晌，知春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：“算了，随你吧。其实我陪你走完你的余生，其他便也无所谓了。 ”

　　没有你之后，我也不能称作我了。

　　知春心里到底还是不认为“随你便”，只是他性子温和，再大的意见似乎都能化为温和的词句。

　　燕秋山哗的一声把窗帘拉上来，窗帘的阴影切割了阳光，在沙发上留下一大片阴影。

　　他把知春从椅子抱到沙发的阴影中，避免木偶晒到太阳加速老化，侧过身，偏头注视着窗外的人烟喧哗，沉默半晌，也没个称呼，径直开口道：

　　“你知道吗？”

　　沙发上的木偶愕然地一抬头。

　　“自你器身被毁后，我经常做噩梦。”

　　“我梦到你初化形的那一天，我抱住你之后，你一片片碎在了我怀中。”

　　“你回来之后也还没有改善，我每次从梦里惊醒，你问我怎么了，我都说是口渴了起床倒水。”

　　“然后我打开床头灯，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你一眼，去外面溜一圈驱散恐惧，再回来睡觉。”

　　“等我回来的时候，被窝已经凉了。我就会想，你冷吗？假如有一天你再也抓不住我的时候，你该怎么办呢？”

　　“何况……何况你还是为了救我。”

　　燕秋山说这话时表情木然，直直地望着玻璃上的影子。一个人心里要多痛，才能在揭开疮疤时也面不改色呢？

　　木头人动作僵硬，知春猛地一低头，嗫嚅道：

　　“器灵为主而死，本就是理所应当……”

　　“你还不明白吗！”燕秋山扭过头，冲着知春吼道：

　　“什么理所应当！什么器灵！都给老子见鬼去吧！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爱人，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器灵什么主人的！”

　　燕秋山吼完一串后，自知失态，缓缓单膝跪在知春面前，眼眶后知后觉地红了：

　　“我……我真是……恨不得把我这身皮肉扒下来，一股脑塞给你……”

　　木头人的眼呆滞了转了转，随后垂下了头。燕秋山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，抹了把眼泪，干咳一声：

　　“咳……算了，明天就出发了，你有什么要带的吗？”

　　木头人还是低着头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：

　　“那串链子……嗯……”

　　燕秋山一愣，哑声道：“带上了。”

　　三

　　一串链子作为箱子里唯一的非必须品，躺在一堆衣服里。

　　链子是银的，是知春化形前挂在刀柄上的挂坠。

　　知春第一次化形时，燕秋山才进异控局，恰好出完第三次任务。

　　说是出任务实在是抬高那一帮巫婆神棍了――一帮巫师聚会做法事心里有鬼把自个儿吓傻了。

　　年少的燕秋山尚还有些浮躁，扯掉头上被瞎蹦哒的神婆挂上的彩色破布条，下意识地一摸腰上的刀鞘。

　　“我去，我刀呢？”燕秋山一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。按理说，器灵和主人之间有感应，除非某一方特意屏蔽掉感官，应该不会有找不着的情况。

　　“呃……那个……我在这儿……”

　　燕秋山一抬头，就看见一青年用彩布勉强蔽体，几乎赤条条站在他面前。

　　“知知知知知知春？”毛头青年燕队几乎吱成了一只老鼠，“你这是……化形了？”

　　青年白哲修长的颈脖微弯，几分羞涩与不知名的情愫混杂在一起，语无伦次道：

　　“我……嗯。”少年有些紧张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颈间挂的金属项链。

　　知春体型偏瘦，一米七五的身材，刚好矮燕秋山一个帽檐，他长得并不壮实，肌肉线条也不甚不明显，却透出浓浓的少年气。他头发千年没理，也没有长多长，薄薄的碎发及肩，还有几丝微微掩住了脸侧。

　　燕秋山有些窘迫，与害羞的情绪交杂在一起，就汇成了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，他几下把外套脱下来，埋着头不看知春：

　　“你……你先穿上，我去把车上那套衣服拿下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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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燕秋山放车上的是一套休闲装，本来就宽松，知春穿上后便有些松松垮垮了。而休闲居家的衣服外面，还是明晃晃地戴着那一条项链。

　　回去的车上一路默然无语。燕队还没有磨练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，好不容易练出了“见刀说刀话”的技巧，这下刀变成了人，燕队就哑巴了。

　　回到家里，知春突然把项链取下来，递给燕秋山，怯怯地说：

　　“喏，项链。还给你？”

　　“不用，你拿着吧，刀坠而已，不值几个钱。”

　　知春回忆起这句话，微微眯了眯眼睛。怎会不值几个钱呢？这坠子是随着燕秋山祖上一带一带传下来的，千年风霜却未曾留下痕迹，想是先人一直珍之重之罢。

　　那天晚上，一人一刀还没找到合适的相处模式，彼此都有一点尴尬。燕秋山才出来工作，人生地不熟，租了一套一居室，知春在“变回刀”和“睡沙发”之间纠结了半晌，被燕秋山轻轻拍了拍头：

　　“知春，别愣着了。我把床铺好了，一起？”燕秋山底气不足，说到后来便有些试探的语气了。知春低低地嗯了一声。

　　当晚，关了灯，两人默默无言各睡各的，知春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，突然感觉到身侧的人轻手轻脚转过身来，在他耳边轻轻吐出几句话：

　　“第一次真正遇到你，我很开心。”

　　知春闭着眼睛装睡，却是一夜无眠。

　　四

　　次日二人便出发前往滨海的一座小城，异控局财大气粗，加之木头人并不算座位，又考虑到隐私，给燕秋山订了头等舱。

　　木头人坐在燕秋山腿上的毛毯里，看着机翼划破云层，挑起一个话题：

　　“秋山……你觉得未来真会如其他人所说，会有新老部族出现吗？”

　　燕秋山正盯着毯子打盹，猝然听到问话，条件反射的把知春往身上一搂，然后发觉万事安好，撩了把乱发，回答道：

　　“这事……不好说吧，我倒是觉得可能会重现。既然在业火遍地的古代，在海洋里可以孕育出生命，那么只要灵力这个催化剂量够了，理论上是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部族和生命的。”

　　“也包括巫人族和高山族。”

　　“不过到底是理论，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。”

　　“到底是天意自古高难问啊。（注：出自余秋雨《寻觅中华》）”

　　奈何知春没了解物种起源和化学基础，一时理解不了燕秋山的话，于是一趟不久的飞行，燕秋山解释完了大半程。

　　抵达后当地分局组织了个小规模的接风宴，为这位前风神一的老大交接了下工作内容。说是分管海上异常突发.情况，实际上是个闲职，如今科技发达，海域监控数据直接传到手机上，数据异常时还会给提示，自由散漫到外太空去都没问题。

　　燕队心知是盛灵渊和宣玑俩人打的招呼，他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下，犹豫了一会儿，在与盛灵渊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两个字：“谢谢。”

　　人皇陛下回复得挺快：“不用客气。你找东西也偶尔回下住处，我和小玑每年会把加固的符咒寄给你。”

　　燕秋山对着屏幕微微颔了颔首，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，深吸了一口气，仿佛有千言万语汇在嘴边，却淤塞在了一起，怎么也出不来。

　　大恩不言谢，说起来一些没有现实证据的推理价值并不大，但盛灵渊的猜测，仿佛是一笔肆意挥洒的淡墨，尾迹淡了，淡了，却留下千山万壑的遐想，与憧憬。

　　燕队吸了吸鼻子，还是回复了盛灵渊：

　　“谢谢。”

　　谢谢你给我的希望，即使只是一缕可有可无，即将没入天边的微云。

五

　　三十五年后。

　　“今日天气：纽芬兰渔场（纯属杜撰）旧址以东百海里处出现雷暴天气，请附近渔民注意绕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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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纽芬兰渔场是由拉布拉多寒流与墨西哥湾暖流交汇形成的大型渔场，冷热交汇形成了浓厚的海雾，笼罩在云波诡谲的大海上。

　　燕秋山和知春开着小艇穿梭在浓雾之中，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，他指着某个方向，喃喃道：

　　“前面好像有光”

　　器灵感觉迟钝，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光在什么地方。燕秋山开着小艇低速靠近了某处。

　　只见一座“冰山”撕开了浓雾，冰山像水晶吊灯中的一颗吊坠，折射出不知在何处的光源。

　　燕秋山掏出手机拍了张照，发给了盛灵渊，打字道：

　　“不知道这是不是，我去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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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国内正是深夜，直到宣玑被他施在知春身上的防护.法咒失效惊醒时，两人才看到燕秋山发来的图片。

　　诡异，平静，而又杀机暗藏。燕秋山就这么义无反顾的靠近了，尽管他深知如果是，必定危险重重。但这是在他开始寻觅炼器方法时，就已下的决心。

　　惊波一起三山动，公无渡河归去来。（注：出自李白《横江词六首》）

　　符咒自动回放了符咒破碎最后三十秒的景象。墨蓝色的大海上风云涌动，数道闪电划破长空，直击浮冰。符咒祭出朱雀离火纹样保护知春，一时间电闪雷鸣。高温又引燃了极少量的可燃性气体，海面上顿时烈火滔天。

　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，只能隐隐听见燕秋山低声唤着知春的名字，“知”字隐没在滋滋的电流声和杂音中，仿佛只是在念叨着即将到来的春天。

　　画面一黑，杳无音讯。

　　可是我亲爱的，春天已经不远了呀。

　　六

　　AI导游领着孩子走向下一张照片，照片上烈火灼灼，尸横遍野。

　　“这张照片拍摄于发现白玉宫五十年后，各大种族大量出现，引起政局和社会巨大动荡，九州混战开始。”

　　“战争后期，出现了一把刀，名为‘春秋双刃’，与武帝盛潇及朱雀族长宣玑配合，荡平战乱，至此，天下安定。”

　　“春秋双刃器身受损，终焚于朱雀离火中。”

『纵观天下，便只有烈火才能烧尽一切怨怼与黑暗，只使余下最初的爱与恨吧。』

　　燕秋山，知春，以及天下所有有情人，情人节快乐！

　　全文完。

　读者的及时反馈是对创作者最大的鼓励与支持，鞠躬。

　　ps：剧情相关建议看看

　　《星港》中的一句歌词我很喜欢“多少萍水相逢，最终聚散匆匆。千帆阅尽之后，我们生死相拥。”

　　不是说所有的爱情都要经历聚散离分与刀山火海，但并肩阅尽繁华枯朽的爱情一定刻骨铭心。春秋便是这样，祖上的缘分使他们相遇，而彼此的并肩作战使他们相知相爱，最终并肩于烈火之中。

　　我在文中给他们设定的最终结局是炼器成功，焚于烈火，这也是小甜在文中提到的器灵最好的结局。至于失去器身的器灵究竟如何，我不得而知。

     痴燕翂翂入孤山，
     人自窃窃哀去来。

　　以身炼器燕秋山的确是痴人，救秋山深中海毒的知春又何尝不是呢？

　　可歌。

       可泣。

　　（最后一句：情人节快乐！）

　　文：任意胡为